承攬關係中「發見瑕疵」與「發見瑕疵的原因」之不同 @ 陽陽與布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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業主請人裝潢，想要翻新老屋，翻修完後不久開始漏水，於是在交屋後一年內發函向裝潢廠商主張修繕，裝潢廠商虛應故事隨便敷衍了事，但在修繕期間，一年的保固期也已經過了。後來業主只好自行委請抓漏公司找原因，抓漏公司很快地找出原因之後，業主再次發函告知裝潢廠商漏水確實有可歸責於廠商之原因，並在過保後的一年內起訴請求損害賠償，但廠商卻以「過保」為由，主張業主無此權利。

上面案例是否很熟悉呢？在這種狀況下，裝潢廠商主張「過保」到底有無理由？

我們先看看兩條法條：

民法第498條：「第四百九十三條至第四百九十五條所規定定作人之權利，如其瑕疵自工作交付後經過一年始發見者，不得主張。工作依其性質無須交付者，前項一年之期間，自工作完成時起算。」

民法第514條：「定作人之瑕疵修補請求權、修補費用償還請求權、減少報酬請求權、損害賠償請求權或契約解除權，均因瑕疵發見後一年間不行使而消滅。

承攬人之損害賠償請求權或契約解除權，因其原因發生後，一年間不行使而消滅。」

也就是說，在時效上，立法者用的是「兩階段」來規範承攬關係的權利義務。裝修實務上常提到的「保固期」，就是在說「瑕疵發見期間」，必須在裝潢廠商交屋後1年內發見瑕疵，廠商才有義務履行保固責任；而民法第514條規定是在規範，當業主於發見瑕疵的時間點「在1年保固期內」，在發見後，必須在一年內向裝潢廠商請求瑕疵修補、費用償還、減少報酬或損害賠償等權利，此為「權利行使期間」。值得一提的是，業主與廠商的工程契約書，是不得約定將保固期縮短為一年以下的，否則這樣的約定無效，業主仍得在一年內發見瑕疵後主張法定瑕疵擔保權利。

敏感度很高的朋友就會發現：哇！那其實重點還是什麼時候發見瑕疵囉！

沒錯！但在實務上通常會發生上開案例的這種狀況，業主在找人抓漏後，把原因歸責於裝潢廠商，裝潢廠商卻以這個告知時點主張過保，其實這對業主並不公平。而最高法院的見解是：必須區辨「發見瑕疵」與「發見瑕疵的原因」，須以前者為判斷瑕疵發見時點。讓我們來看看理由：「定作人之瑕疵擔保損害賠償請求權之一年消滅時效期間，應自『瑕疵發見後』起算，至定作人是否知悉瑕疵發生有可歸責於承攬人之原因，則與『瑕疵發見』無涉，尚無據為判斷瑕疵發見時點之餘地。」（最高法院100年度台上字第1232號判決意旨參照）。換言之，「發見瑕疵」與「發見瑕疵的原因」，係屬二事，不可不辨！

事實上，有抓漏經驗的朋友都知道，滲漏水問題的根本原因，常常都是肉眼看不見的，一般非專業人士，只能從表象發見瑕疵，也就是「哪裡漏水了」。而如果滲漏水的原因，是出於隱藏工項瑕疵，有待專業儀器（如水分計、熱像儀等）或專業人士進行鑑測，更是一時難以發現。

所以，在前開案例中，如果裝潢廠商的抗辯有道理，那麼，豈非每一件訴訟案件都要將瑕疵鑑定報告出爐時點，當作瑕疵發見時點？稍作思考即知，此顯非的論。如此，也就不難理解為何最高法院這麼明確地表示，不能把業主知悉瑕疵發生有可歸責於廠商的原因，拿來當作判斷瑕疵發見的時點了。